HeartofHE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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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他遥远帝国的拱门

【掠夺者】纯真年代


Summary:一九七五年的圣诞节,他们曾用双脚丈量过苏格兰高地的科尔摩山。 


cb向 犬鹿狼鼠都在 全文4k4


——送给我挚爱的小野老师 祝她开心! @花朝夜游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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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七五年的圣诞节,他们曾用双脚丈量过苏格兰高地的科尔摩山。期间除了保暖咒几乎没用任何魔法。纯麻瓜的登山方式——小天狼星这样点评,垂落在耳边的几绺黑发沾上雪花,凌乱纷飞,飘扬如鹰翼。


       小矮星因为怕冷一路躲在詹姆·波特的上衣口袋里,在他们行至半山腰时哆哆嗦嗦地探出身子,头朝下清脆摔在雪地中央。詹姆和小天狼星交换眼神片刻后一同捧腹,步伐都变乱,笑到近乎断气。莱姆斯温和又无奈地揪住尾巴尖把他晃荡着提起,年轻的阿尼玛格斯在空中摇摆几个周期,逃亡般跳出对方的指尖,化为人形,惊魂未定地重重落地。 


       不能怪我。他这时真如老鼠般眼神躲闪。尖头叉子的心跳声太响了。  





       有多响呢?小天狼星尖锐地问道。


       就像。他形容:十几年前英格兰那场大地震。   


       你真的是个格兰芬多吗,虫尾巴?

       小矮星没分辨出是谁在说,只是又飞快变为小鼠,颤颤巍巍一路向上爬进莱姆斯的大衣口袋里,随即开始装睡,霎时间火山静默般没了声音。莱姆斯把手慢慢伸进口袋里,擦过雪的指尖滑过对方尾巴,感受到口袋里一阵晃荡震颤。     


       他还真是个格兰芬多,莱姆斯轻轻说。这里有三个伙伴可以投奔,他却把其中唯一的狼人当做第一优先级。     



       又有人在笑。脚下厚重的积雪也在笑。记忆废片里的笑声通常是一种永远超越感觉的响动,冰凉清脆又沙哑温柔,仿佛它不喧嚷就要生锈。在牡鹿生命终止之后的那些孤独光阴之间,余下三人常常回忆起这一浪漫瞬息,时而感慨命运之神恒久的睥睨,多年后再无风光旖旎,万物昏黑后斗转星移。


       小天狼星在率先登顶后的下一刻朝他们转过头来,如十几年后坠入帷幔前一般青春肆意,眸光明亮如同落日海,呼吸白雪皑皑,在雪山之巅没入纯真年代。    




       我是第一个(I am the first.)他笑着说,下一秒就被扑倒在雪里。 詹姆一边大笑着往他衣领里灌雪,一边用眼神呼唤后面两人。黑发的男孩在雪地中央鲜明如一只黑鸦,海鸟扑浪般击起细碎雪花。小矮星抓着莱姆斯的大衣边缘滑下来,跃到小天狼星面前想去摸他的脸颊,反被飞扬的雪牢牢扣住。 



       他们望着那个雪堆凝滞了片刻,看见一只细爪从中钻出,显得惊慌迷惘,正颤栗着抓握冷风。又有笑声。莱姆斯再次抚平了雪,把快冻僵的动物从里面捞出来,从包里取出黄油啤酒,毫无章法地灌——三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以阿尼玛格斯形态喝下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酒量,最后微眯着眼幻化成人形,脸颊滚烫红润宛如身处仲春。  




       啊。——他评价道,口吻好像很幸福。在雪山顶喝酒,顶级情调啊朋友们。    




       虫尾巴。尖头叉子和莉莉结婚那天你得去当谐星。小天狼星语气严肃低沉,仿佛在郑重交予某种事关世界命运的重大使命。或说宿命。  



       莱姆斯笑得低下头,想起这场旅程的确拥有一个秘密的,关于爱情的主题。他从大衣口袋里翻出已被鼠爪踩得满是皱痕的那叶书页,在面前窸窸窣窣展开。


       让我看看,月亮脸。詹姆语速极快地说,努力掩去脸上因为被调侃还未散去的不自然。    



       但是要我说,尖头叉子,这地方完全是个不毛之地啊?小天狼星的气息拂在他们耳侧。下一秒他们中间就伸出一只手,径直去抓那张羊皮纸——纸纤维撕开的声音回荡在清冷干燥的空气里,清脆程度胜似割裂琉璃。 始作俑者毫不在意地把纸页两半拼起来,举到一边细看。尖头叉子,这什么花?你新修了一门叫浪漫情调的课吗?一定要到雪山顶上来找?一定要亲手送给莉莉?我们要怎么办——用那什么魔咒探寻一下。Only in this way. 


       不行。莱姆斯警告。我们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大脚板,出发时让别人帮忙施了保暖咒已经很危险了—— 


       唉,模范学生月亮脸,最优秀的格兰芬多级长月亮脸……小矮星吱吱嘟囔。还有一个办法,我们让大脚板去闻一闻。    



       他们又笑得近乎窒息。小天狼星努力板起脸,用看似不以为意的语气说,在这里这样大笑是要引起雪崩的。   


        那也没什么关系。詹姆说这话时显得格外顾盼神飞。——因为我们身处最高点。   



        身处最高点。小天狼星后来想,这是句最糟糕不过的话,甚至可以越过詹姆曾在霍格沃茨各科测验中所犯的所有愚蠢错误,不容置疑地排到糟糕程度第一名。——犹如一种预示,说走过最高顶峰后他们马上都会陡然跌落,鲜活身躯高尚地粉碎。 


        身处最高点。莱姆斯后来想,如果他们那段如同黄金,仿佛无尽延续实则永不再来的青春出了什么差错,一定就错在这里了。错得干净淋漓、彻彻底底。他们曾真的长途跋涉,直至身处真正意义上的最高点,感性认知里的最高点,生命历程中的最高点。那里一片迷雾遍布白雪,稍有不慎就会手牵着手摔个趔趄。但笑意好浓烈。科尔摩山的雪是一片永不复归的大海,后来他一直没回来。  


        身处最高点。小矮星后来想,这没错,詹姆没错,他也没错。他并非不爱他们,只是不再爱他们。他曾经经受过小天狼星亲昵的舔舐,收藏过詹姆过于洪亮的心绪,保存过莱姆斯凉如秋夜的体温。如果真的曾有最高点——在雪里铸就又崩塌的最高点,在爱里生长又死去的最高点。这些记忆在他差点掐死哈利的那一刻依旧滚烫如初见。谁迫造物主给他满目疮痍而懦弱的心,此后二十年,他啜泣发誓走入死界时要将这一切都忘却。   


       詹姆后来没怎么想这个。他多幸福啊。他永远年轻。但愿其余三人都永远不会知道,他死去的前一秒脑子里只有莉莉。 



       但那时、那时。好轻松的日子。莱姆斯发话:好了,那我们就用一个笑话淹没了下面所有登山的麻瓜。小天狼星接上:是啊,多么完美的大范围谋杀。    


       小矮星突然叫道:我看见了。看见什么,虫尾巴?詹姆说话漫不经心。——花。小矮星简短地回答。 




       男孩向前倒下去,又幻化成阿尼玛格斯,属于鼠类的、浑浊的眼睛映着丰盈的雪色。它飞快地迈开四足向前飞奔,像刚刚那样一头扎进雪堆里。詹姆追上去,刚好看见对方在雪里戏水一般扑腾,尾巴像丝带一样乱摆。他刚刚俯身,阿尼玛格斯就已经叼着雪白的花转过头来,几乎是极精细地连根拔起,根茎最末端还沾着湿润土粒。 


        詹姆趴在雪里凝视它,突然会意。他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轻柔摇了摇头,随即鹿角从他头上冒出来,小矮星后来描述道:简直就像笋钻出冻土,钻进春天一样。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耳朵变得轻飘飘,尖尖角。五秒之后,他变成真的鹿,雪里的鹿。轻轻摇着尾巴的动物从他身上爬上去,痒痒地爬过他的脖颈,跳到他额头,把那朵花嵌在他一侧鹿角上。 牡鹿闭了闭眼,站起身来。老鼠紧紧抓着他另一侧鹿角,爪子高举,一副即将扬帆远航的架势。


       莱姆斯和小天狼星从后面赶上来,正好赶上足以媲美电影镜头的一幕。莱姆斯开始笑:说实话,我已经猜到大脚板在忍着什么了。小天狼星不平:尖头叉子,虫尾巴,赶着扬名立万不带上我们一起?今天——唉,也不是满月。 



       你想变就变吧,大脚板。莱姆斯轻柔地说。你们可以当我是一匹狼,或者——在这种时候当当唯一的人类也不错?   


        他低着头,看见小天狼星投射在雪地里的影子变化了。黑色的大狗扑上去,想去够牡鹿头上的花,但詹姆微微抬着脖子,他够不到,只好把对方身上的毛挠乱了。


       莱姆斯仍旧笑着,缓缓迈步过去,在三位阿尼玛格斯面前蹲下来,深深揽住了牡鹿和大狗,并任凭老鼠跳到他头发上,幸福地打着呼噜转圈圈,像在被晒得滚烫的茅草堆上跳舞。 



       鹿湿润的鼻子轻轻蹭进他衣领。大狗眼神明亮,很温柔地舔舐他额头。     


       二十世纪末,魔法界的救世之星一直不太明白,他和教授、教父谈到他父亲时,二人的满脸怀念为何总紧接着漫长沉默。莱姆斯猜出他的不解,但把缘由和那些漂亮往事一起守口。——因为有些回忆是淬火的针,刹车的黄昏*,混乱旅程里流浪的一瞬。清澈动人却依旧如同禁忌,难以言说。     


       就像他告诉哈利,詹姆说他只是有“毛茸茸的小问题”,但从未分享这句话的真正由来:他们那天走下雪山时,突然开始一场严肃探讨,关于死亡。听上去是好沉重的哲学探讨啊。但这个年龄的人其实总是想。詹姆说,他想死在一场本世纪最刺激的魁地奇赛上。小天狼星说无论在哪里,他要死得很漂亮。莱姆斯其实不常明确显露悲观的。但偏偏、偏偏。那次他用温和的调笑口吻,不在意般地说道:我想,我会是我们之中第一个死的。


       牡鹿形态的詹姆猛地跳起来。他大喊:怎么会呢?你只是有一点——毛茸茸的小问题而已。 



       莱姆斯顿住,说:阿尼玛格斯形态也可以说话的?**


       牡鹿晃了晃脑袋,有点得意:虫尾巴和大脚板一直没学会这个。     





       这些往事又从何谈起?他无意落下的笑语在大时代里反向一语成谶。他不是第一个,而是最后一个。死神早在他们在雪山上谈论死亡之前就已经排好无法插队的名单。也是最荒诞的名单,莱姆斯想。他本来以为多病的体质和每月一次的变身会使他走在所有朋友之前,孤身一人去往死后世界,守在某处等待他们苍老容颜。然而,当他第二次走进冒着蒸汽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忘掉死去的眼睛,怀揣着死去的心,第一眼却是死去的人。他定了定神,才意识到对方眼里有森林,额上有伤痕。那不是说他有毛茸茸小问题的那只鹿。   



       也是后来。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他对小天狼星说,很艰难地说,大脚板,你知道吗?好多人说哈利像他,即便我也曾这么说。但我越看哈利竟然越清楚那不是他。 


       被光阴打磨得不再一身自由的男人深呼吸片刻,嗓子里漏出几声干笑。月亮脸。他说,笑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干涩——月亮脸,在雪山上你还说你会第一个死来着。 


       莱姆斯心里想的是:我真这么希望。而且到现在还是这么希望。他说的是:如果我可以——我脆弱,无用,而且危险。如果我能——男人用复杂眼神封住他的嘴。

      不。小天狼星低声说,没人能替谁去死,月亮脸。

      他们没有眼泪,成年人不再有眼泪。



       幸好如今这一瞬他们还保有热泪盈眶的能力。现在,美丽的轻盈的伟大的黄金般的最好的时代。友谊,爱情,爱。充斥着一切最纯澈感情的纯真纪年,四周都是雪原。莱姆斯头一次显得如此意气风发,红金围巾飘扬,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一只黑狗,一只老鼠,一只角上别着白花的牡鹿正明快、轻柔地跟着走。蹄印和爪印很快淹没他的脚印。脚下的积雪又开始笑,这次格外空灵,格外清晰,赞美诗一样凛冽的自然声在时代洪流里交响。三万场雪纷纷扬扬,盖向死亡都无法抵达的生命边墙。


       尖头叉子。你头上那朵雪莲的花语是不是“纯真的”?  


       呦呦。牡鹿高兴地回答莱姆斯。他回头,看见小矮星趴在詹姆两只鹿角之间,被花香熏得醉意盎然。


       过了几秒,他又说:纯真的—— 


       ——爱。牡鹿补充。




       黑色大狗在他们身旁吠叫了几声,也许是因为又想要发表调侃。下一秒,莱姆斯从眼角余光里看见对方影子形状又陡然直立。


       要揶揄我也不用专门变成人形吧,大脚板?牡鹿抗议道。 


       他们下山的旅程已经走了一半,周围纷落的雪渐渐趋小。这是条没什么脚印的路,来这里之前他们刻意挑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开麻瓜。现在四周寂静无人。他们拥有离群索居的感受——离群索居,撤退,撤离。不,后来他们都无数次想回到那里呢。回到那个只有白雪,只有纯真的年代去,过互相拥抱的白色圣诞节,共享永远静谧的雪山黄昏。 


       不。小天狼星简短地否认。我是要做些别的。 他取出魔杖,高高扬起,把一切法规都抛到脑后。莱姆斯看着,没有阻止。


       烈火称颂***。他低声念。 


       无数火花飞向天空,跳跃着,飞舞着,好汹涌。炽烈烟花在雪山上绽开。饱和度极高的暖色的氤氲在眼睛里的青春啊。云雾烈烈烧起来,连着一点天光化成火海。这片星火是枫叶,那一抹是香榭。这一封。是扔进壁炉的信。和金色的飞路粉一起,被寄给恒久的纯真年代,和很久很久以后帷幔之下世界的雾霭。 




他们抬起头来看烟花。好一场纯真天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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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譬喻取自《流浪地球》原著中“刹车时代”永恒的黄昏。

[2]:私设,原作阿尼玛格斯似乎只能发出动物声音。

[3]:私设,“烈火称颂”,小天狼星自创的咒语。效果是会在天空上呈现火海般的烟花场景,被他用作称颂这一趟热烈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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